白襦舞衣蓝似海,相思赋歌潋滟光。
悠扬的琴声率先响起,继而上百人的乐队齐鸣,烈念微手持白色长纱抛出,随着节奏缓落至雪嫩的肩上。
秀足轻点几下,臂上长纱再次抛出。
她的舞姿优美典雅,如刚刚出场一般,再次惊艳到了众人。
桌上的大家都不由得看直了眼,秋歌和芸芸站眨巴眨巴眼,随口评了句“不错”便转过身子继续嬉闹,云离殇咂舌了半天,也转回过了身子。
除了她们三个,包括离绍在内,都没去过多的注意烈念微这惊鸿舞步,倒是叫其他人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她,不曾移开。
一舞终了,热烈的掌声响起,满桌子的赞叹声传入秋歌耳中,秋歌刚开始并不在意,回头时,却刚好对上烈念微那充满挑衅的目光,秋歌一笑,转身翘腿,一脸满意的对着大家说道:“你们说的没错,这烈大小姐的确不赖,只是嘛,我这下可就真的要惨咯。”
这话一出,哪怕刚刚大家如何在意和敬佩烈念微的舞步,也在这一刻不由得将注意放在了秋歌身上,都关心起秋歌来:
“秋歌姑娘,过会儿你可得小心呀!”
“是啊是啊,今晚你要是身份暴露了,可一定要快点脱身啊!”
“对呀,要是找不到幻珠的下落,你就别找了,保命要紧。”
秋歌面带笑意的回答着大家的问题,所有人都无视掉了跳完舞回到这边的烈念微。
烈念微愤愤坐下,再次瞪了求给我一眼,那目光恨不得将秋歌千刀万剐。
秋歌就喜欢看着烈念微这种看不惯自己又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呵呵呵,谁叫她一次又一次的来招惹自己呢?
被众多的人关注着,秋歌并不想要,她是有那么一丢丢的虚荣,但是对于这样的小把戏,她还是嗤之以鼻的。不过能让想尽办法出风头的烈念微吃瘪,这样的小把戏又何尝不可用呢?
离绍自然是发现了秋歌的这个小心思,他不由得淡淡笑了一下,未曾多言。
最后跳舞的是舞子茉,鲛人族的呼声再次高过前阵,待她上场之时,脱去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白老头子拿着,露出里面的舞衣。
她穿的,不像是舞衣,却牢牢吸住了秋歌的目光。
淡粉到淡白渐变的里衣裹体,天蓝色带着各般复杂美丽的纹路的纱衣。
秋歌微微一怔,脑海里莫名的升起一抹她从未有过的想法,却又好像是很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像是她曾经对谁说过的:我想要一条裙子,一条有着他衣袍那般蓝的裙子。
这个他,秋歌自然知道指的是郁言,可是舞子茉身上那裙子给自己的感觉不是心动,而是一丝淡淡的痛意。
秋歌不由得看向了一脸平静自然起了舞步的舞子茉,小丫头的眸光里,没有以往的笑意,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跳这支舞一般,神色极其认真。
待乐音响起之时,秋歌再次愣怔了。
是相思赋!
秋歌,相思赋……
秋歌听着这自己熟悉无比的调子,不由得神情愣怔的跟着哼了起来:
“一帘微雨剪清风,一声吟唱诉秋愁,斑驳陆离光影落,浅笑盈盈漾红林……谁解了谁的相思,谁中了谁的情毒,谁还在盼着良人归……”
舞子茉的舞步缓中带着一丝轻快,却是模糊了秋歌的眼。
胸腔里涌来无尽痛意,叫她压抑得难以呼吸,她看了一眼场地中央那个小小的透着无尽落寞的身影,踉跄起身,穿过人群冲下了高台。
狼狈逃离的她,未曾注意到一直低着头的离绍,也在这一刻猛然抬头看向了场地中央的舞子茉,耳边萦绕着“相思赋”,离绍那深邃明亮的眸子,也在这一刻覆上了雾气。
秋歌一直奔跑,直到来到了一无人的凉亭之中,才停了下来,背靠着柱子,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眼泪不住的下落,她抬手胡乱的抹着泪水,使得整张脸更加湿润了。
“为什么就这么想哭呢?以前听到相思赋都不会这样的呀……”秋歌感觉自己如同中了迷药一般,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握了握拳头,最后一脸肯定的说道,“一定是那舞子茉用了幻术,嗯,就是这样的……”
舞子茉……舞子茉……你这孩子到底是谁呢?
回到场地时,投票已近结束。
秋歌站在桌前,亲眼看着离绍将手中的那根毛尖草放在了写着“舞子茉”的纸上。
旁人招呼她快点投票,她愣了一愣,扫了一下桌子,其他人的名字上都稀稀疏疏的没放几根毛尖草,云离殇的比较多,而秋歌细数了一下票数最多——舞子茉和烈念微的,在离绍投完舞子茉一票后,两人票数竟然达到了平等!
秋歌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这下惨了,若是她投烈念微,那自己就无法去到舞子茉卧房了,投了舞子茉,那些凡人一定会咋呼的。
她头痛无比的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尖草,犹豫了半天,耳边的相思赋未消去,于是,她直接将手中的毛尖草放在了舞子茉名字上。
她这一票放下去的那一刻,其实并没有想太多,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她只是在这一刻,抛却了五灵、幻珠、来到这里的凡人的生死,凭着自己的心投出了这一票。
不但大家都看着她,连舞子茉也不曾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舞子茉虽然认为秋歌投自己是有目的的,但是她还是在心里小小的高兴了一下。
结果出来,人群再次嘈杂起来。
秋歌一个人站到了一边,细细回忆着之前那突然悲痛起来的心情,她闭上眼睛,自动屏蔽了周围的吵闹,不去管那些凡人的责备,以及已经紧张起来的年枫等人。
厚重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秋歌睁开眼,离绍站在了她身旁,面色冷静的说道:“一定要当心。”
一切,都按着她和离绍所计划的开始发展,若是今天他们不行动,那么明天,就将是鲛人族再度现世之时。
舞子茉所说的杀掉赢者,秋歌淡淡说了一句“若杀她,我自杀”,便让舞子茉住了手。
因着舞子茉那支舞,本来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差的秋歌,在此刻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像被什么压着似的,胸闷无比,本一直嬉笑着解决一切事情的她,也在那舞之后,面无表情,扬不起嘴角。
秋歌的一切神态,皆被舞子茉收入眼底,大家只是当她为了今晚的事情而烦闷,舞子茉却是眸光含笑一直追随着她。
她今日倒也是奇怪,在看见秋歌脸色不好时,她面色却是喜悦是。
只是,在看见秋歌接过寒玉手中小瓷瓶时,眸光再次黯淡下来。
“月华公子知道了你的事情,叫我把这个小瓷瓶交给你,可以用来迷昏那小丫头,和凡间的什么迷魂药呀、蒙汗药呀,差不多的!对了,这个是没有解药的,你自己可要当心使用。”寒玉交代完,目光所及闪过一丝红衣,她连忙说道,“你今晚可要当心了,最难解决的不是舞子茉,而是炎煊茶他们,到时候我会在外面接应你,郁言也会来!”
她快速说完这番话,便急匆匆的追着那抹红色去了。
“嗯?”秋歌疑惑,抬眼却不见了寒玉的身影,反应过来时,她吓得身体一抖,自语道,“臭狐狸也会来?!”
啊啊啊啊啊臭狐狸要来!!!
淡定了大半天的她,又在这一刻激动起来,她在原地转来转去抱着脑袋苦恼大叫:“臭狐狸要是知道我闹出这些事儿岂不是又要骂我!”
“你今天会去接丫头?”笙湛竽惊讶抬头,看着眼前人。
郁言风轻云淡的“嗯”了一声,笙湛竽却再次一拍桌子怒骂道:“你不能去!”
说完,笙湛竽带着难免怒气掀了桌上棋盘,秋歌的身影也随即消失在桌面上。
“海底的寒气根本不是你这身体能近的,而且按照这情况,这鲛人、仙、魔三道之人必定会有一场恶战,你现在的力量也许还能勉强对付战神离绍和那鲛人族,但月无言现在的实力恐怕已经远远在你之上!”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暴露,月无言恐怕更加肆无忌惮,而且……仙家要是知道了你的实力,恐怕是绝不对允许你和即将成为左战神的丫头在一起的你知道吗!”
“当初浮云仙子成为了左战神,仙家误以为你二人在一起,却一直未进行阻拦,就是想借浮云仙子控制住你,让实力可怖的你能不忤逆他们!”
笙湛竽噼里啪啦将一大堆话砸向了郁言,而郁言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是毫不在乎一般。
到了最后,看见笙湛竽实在是对他的沉默感到不耐烦了,郁言才缓缓开口道:“这些人,对我来说,依然是蝼蚁。”
听了郁言这话,笙湛竽愣了一愣,压住怒气,说道:“可是,你别忘了你体内的毒是因为谁而种下的!我不相信,你面对那人时会不手下留情!”
郁言听闻此言,微微抬起头,清冷的眸子看向笙湛竽,悠然说道:“我说过的,若是他刚再伤害臭丫头一次,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笙湛竽叹气不言,起身背着他,目光投向了天边,他为郁言疗养身体很多年,在这日子里慢慢地了解了郁言的为人,在此刻面对这种情况,他平淡无波的心里竟升起一丝心疼,不由得叹道:世人不解他郁言,皆道郁言无情,却不曾想这家伙比谁都重情义。”
郁言低垂着眸子,,撇过头看向那蔚蓝的天空,随后目光落在了海面,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紧了几分。
他在笙湛竽面前掩饰的极好,心里却早已起了波澜。
在刚刚通过笙湛竽的术法观察秋歌那里的情况时,相思赋的乐音响起,他的心也如同秋歌一般,没来由得痛了起来,目光直直落在小小的舞子茉身上。
成人礼的节目众多,烈念微她们的舞结束后,便是鲛人族自己族中的各般仪式和节目,秋歌看得索然无味,随着舞子茉安排的两个小丫鬟去换喜服,以准备晚上的婚礼。
秋歌走在路上,很是无语的望向头顶的海面,在心里叹气道:本姑娘这辈子还得成几次婚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了郁言的那一句“我娶你”,脸上顿时布满了喜色,心情也好了起来,哼着小曲儿跟在丫鬟身后。
一进房间,那两个鲛人小丫鬟便伸手去帮她解衣服,秋歌一惊,立马抬手拽紧自己的衣服,大叫了起来:“你们都给我出去!”
两个小丫鬟被她这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解秋歌的意思。
秋歌顿了顿,扬起手摆了摆说道:“咳,你们,你们都出去,这衣服我自己换便好。”
话落,秋歌看着两个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小丫鬟,又一脸傲娇的补了一句:“我不喜别人帮我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