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言不由衷的话，牧悠听得一清二楚。他弹了弹烟灰突然问到“你们都是公司的老人吧？”

乔玄点点头，这事他想瞒也瞒不过去，不如干脆点承认。

“李副部长以前就是雒嫔模特公司企划部的部长吧？”牧悠转头看着乔玄。

“之前李靖当了快二年部长，后来公司卖盘，他就变成了副部长。”乔玄直接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牧悠默默的听着，一阵后突然问道“这几天模特培训，我怎么没见过他？”

培训的课是乔玄负责，但负责人是李靖。从他这个新部长上任，就没看见到过这位李副部长。

“突然降了半级，李部长心里有些不高兴。”话都说到这了，继续兜圈子也没多少意思，乔玄索性就直说了。

“如果部长让他坐，你觉得关系能不能缓和一点？”牧悠完全就没有贪恋过这个部长的位置。他反正就只会干那点事，坐什么位置没多大区别。

乔玄大吃一惊道“部长这可不行啊！现在大伙儿都盼着发财致富奔小康，你这边突然说要退位，大家都不会答应。”

“好歹是一个部门的，难不成就这么僵着？他比我内行，相比之下我就是个新人。”对牧悠来说，干好自己本分就行，位置谁坐都行。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乔玄开口说道“其实李副部长以前做的也不好。”

看着乔玄，牧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么说。之前还说副部长满有本事，怎么突然间口风就变了？

“记得去年的年头，旧老板的一位朋友想办个小型派队玩玩。就来公司挑几个模特去暖场。本来已经挑定了五个，李部长却临时换了几个人。把和他有关系的贺娟叫去……”乔玄说的时候一脸的厌恶。

牧悠想了想，之前花名册上好像的确有个女的叫贺娟。样子也不算漂亮，个子也偏矮。因为审美问题，所以他就把那批旧模特给推到了老板那边。

“你的意思是，他做事非常不公平？”以前在瑶池的时候，牧悠就听说过领号员收技师好处的事。没想到模特公司里面也有这情况。

乔玄点点头道“就因为李部长临时换人，对面就发火了，把模特都给退了。轻轻松松就能到手的十几万，就这么被搅黄了。”

听到这种解决，牧悠倒是不觉得奇怪。如果当初在瑶池他也这么搞，估计生意也不会那么好。人家花钱是来消费，不是来方便你滥用职权。得罪了消费者，公司也就离倒闭不远。

“还有前年他刚上任不久，老板娘接了个车展的大单子。李部长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后来却把那批漂亮点的派到别人的酒会上去了。最后车展老板也发火，把所有模特都退了。”说起李靖的事来，乔玄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这么搞，为什么老板不直接开了他？最低限度也可以把他调走吧？”牧悠不太明白，这种纯属废物的人，为什么能坐上部长的位置。

乔玄摇头苦笑道“一命二运三风水，李部长刚好是老板娘的弟弟。而老板又有很多事要靠老板娘，而老板娘又很疼这个弟弟。”

这种裙带关系，绝对是任何公司的噩梦源头。因为总会有些废物，靠着血缘关系不用努力，就可以坐上别人需要奋斗很多年的位置上。就算犯了什么错，因为大家是亲戚，自然也不好公事公办。

如果任凭这股歪风邪气吹起来，公司里自然人心散漫。是人都会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混日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真得感谢他。否则上一任老板，估计不会这么快就卖盘。”牧悠此刻已经有了打算。

“雒嫔模特公司其实也算是家族企业，上一任老板已经是第二代人了。如果不是公司实在搞不下去，他们也不会就这么卖掉。”乔玄其实内心，对之前的老板还是有一种感激。那时候他刚刚入行，多亏了老板提拔，他才能进企划部。

这事牧悠倒是才知道，没想到这家卖盘的公司还是别人的祖业。可惜摊上了一个护短的老板娘，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舅子，还有一个无能的老板。

看了看时间，同事们现在应该都在家里洗澡打扮了。知道乔玄还要过去安排晚上的活动，牧悠也就没有继续聊下去。

两人离开了公司，坐进了乔玄的私家车里。朝附近一家有名的海选酒店驶去。

老板和乔玄是认识的，二话不说就准备好了一个容纳五十人的大包厢。还非常豪爽的送了两箱啤酒和一箱白酒。

坐在一旁看着乔玄点菜，牧悠也是长了不少见识。因为点的菜基本包含了东南西北各地的口味，力求大家都有合适口味的菜。并且也没有刻意选贵菜，大多都是些比较实惠但味道又好的特色菜肴。

选定了之后，牧悠随即就把单给买了。接着就跟着乔玄走到一间量贩KTV里直接找到了经理。

简短的几句话之后，三间包厢被定好了。经理也送了不少小吃和酒水。

离开了KTV牧悠忍不住问道“怎么要订三间？一间超大的不是更热闹？”

“部长，一来是超大包厢本来就不多，并且也容易惹麻烦。二来三间中包的价比一间超大的更便宜。三来是方便不同爱好的人去玩。”乔玄明显很懂这些，解释起来也头头是道。

“容易惹什么麻烦？”牧悠不太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乔玄走到门口，指了指面前这一排排的豪车道“这些二代们，没事最喜欢的就是显摆。就我知道的来说，这家KTV里为了争超大包厢，就打过不下十次架。我们是来庆功，碰上这些人就扫兴了。”

没想到一个看似普通的包厢，里面也有这么多说法。牧悠觉得帝都比星市复杂太多了。如果可能的话，他情愿在瑶池继续当一个小领号员。

安排好了这些，乔玄也准备回家洗澡换衣去了。牧悠也不耽误他时间，直接坐上出租车回宿舍。

楼下的时候碰到了正准备出门的土根和张雨瞳，看两人急匆匆的样子，也就没过去耽误人家时间。

回到了自己屋里，打开热水器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打开衣柜后，却发现自己还真没一件能穿去大场合的衣服。

想了想，把之前在瑶池里的工作服给拿了出来。好歹也是有牌子的西服，穿上去至少还是能见人的。

穿戴好后，把皮鞋给擦得亮亮的。对着镜子看了看，还比较满意。

这时微信群也传来了消息，让大家去霸王海鲜酒家集合。

牧悠随即走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十几分钟后就到了。

坐进了包厢，除了乔玄外，只有几名住在附近的文员。几个人闲着没事，正坐在茶几旁边玩斗地主。看起来输赢也不大，几块十几块的样子。

玩的人也邀牧悠一起，不过牧悠不赌钱。不是输不起，而是原则问题。他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并婉拒了大家的好意。

看到牧悠不玩，乔玄也就在一旁陪着他聊天。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其余的同事也陆陆续续的来到。

这时一个好像鹅公般的嗓音响起“这破店是谁选的？装修旧，地方破，选这种地方来庆功真是晦气！”

牧悠眉头微皱抬头看着推门进来大放厥词的那名年轻男人。

说话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到三十，但头顶已经微秃。

“李部长你也来了啊？”乔玄有些意外，因为对方已经说过不会来了。

李靖看了乔玄一眼，这句“部长”让他虚荣心小小满足了一把。虽然他此刻已经只是副部长了。

“企划部庆功宴，我身为部长怎么可能不来？”李靖看着牧悠，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

这种二十不到的小白脸，能坐上部长的位置。肯定是和新老板有关系。说不定就是老板包的小白脸。

他之前听人说起过，高婕早几年被一个老头给包了。发财后就去星市开了家叫什么瑶池的洗浴城。说是做的不错，赚了不少钱。

对方眼中的挑衅，牧悠已经读懂了。不过他没有去理会，因为很无聊。

李靖大喇喇的坐在主位上，然后对送开水的服务员说“叫厨房上菜，一会儿我们还要去唱歌！”

服务员有些愕然的看着面前的人，然后把目光投向了乔玄。

“人还没来齐，先等一等。”没有直接打李靖的脸，牧悠对服务员说到。

看到乔玄也轻轻点头，服务员随即也点点头退了出去。到底这次下单埋单的人就是乔玄和那位年轻人。

李靖颇为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走到茶几旁坐下来。硬生生的挤走了原本在玩的一位男文员。

牧悠眉头越皱越紧，因为这位副部长的言行举止实在太不像话了！

“部长，你暂时还是先忍忍吧！他就这德行，估计也就他姐受得了。”乔玄已经见怪不怪。

那位被挤走的男文员也是公司老人，自然清楚这位李部长是什么货色。也懒得和他计较，坐在桌边磕起了瓜子。

不知道是不是嘴臭的人手气也臭，一连五把，李靖不是被双炸就是三炸。五块底的斗地主，五把就输了一百多。

他嘴上说先欠一局，但连打了五局也没给过一毛钱。一起玩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第六局的时候，李靖又是一手的臭牌。他把牌往桌上一扔道“串通好了来千老子是不是？把把都是这种烂牌怎么打？不算不算，洗牌再抓！”

早就心怀不满的同事那里还有兴趣玩？直接放下牌离开了茶几。至于那百来块的赌债也就算了，反正李靖赖账也不是一次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