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姑娘扶稳,连忙将手抽回来,“姑娘,冒犯了,还请见谅!”志国站在红衣姑娘身前,双手抱拳道歉,他低着头,脸已经红到脖子了,一颗心怦怦的乱跳不停。
红衣姑娘看着志国害羞大男孩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将拄着的木棍朝身前移了移,瞥了一眼志国,“没事。”姑娘轻声说着,害羞的低下了头。
志国抬起头看了一眼红衣姑娘,眼睛从她身上一扫而过,他尴尬的挠了挠头,越过姑娘,朝一个正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孩子走过去。
那孩子被凶恶的刀客踢了一脚,此时趴在地上哭声已经嘶哑,他那小脸脏兮兮的,鼻血从鼻孔流出,混着泥土涂了满脸,小孩不时用手擦着鼻血,沙哑的声音像是一双抓挠人心的手,志国走上前,将小孩从地上扶起来,用手给他擦去脸上的血和泥。
“娃,你娘呢?”志国蹲下身子看着小孩,脸上尽是怜悯的神色。
小孩看着眼前这个背大刀的人,一双天真的眼睛上下打量,哭声也渐渐平息,他有些生涩和害怕的看着志国,身体跟着哭泣微微颤抖,样子很是可怜。
这一幕被拄着木棍的红衣姑娘看在眼里,她看着志国蹲在地上满脸笑容的样子,仿似一抹明媚温暖的阳光照在心田,这个长相有些粗旷的汉子,此时却柔情似水,将她的少女心也渐渐融化了。
志国看着小孩胆怯的模样,脸上不由得苦笑了下,她怜爱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向前挪了一步,伸出手揉了揉孩子头。
“狗蛋!啊我的娃,狗蛋—”忽然一个女人从不远处的房子里冲出,声音焦急而带哭腔的呼喊着。
听到有人呼喊,小孩凝头超那边看去,“娘——”他大喊了一声,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卖力的朝女人跑过去。
“狗蛋!”女人听到孩子呼喊,看着孩子大叫一声,疯狂的朝儿子扑过来,像是疯了一般。
狗蛋不大,也只是两三岁的模样,在跑到一半时被石头绊了一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女人看到孩子摔倒了,嘴里焦急的吼叫了声,刺耳而凄厉,她飞快扑到狗蛋身边,双膝跪地将狗蛋一把拽进自己的怀里,像是鸟儿用翅膀保护着雏儿一样,她用双臂将狗蛋紧紧的护着,眼睛惊恐的看着四周,“狗蛋,别怕,娘在这儿。狗蛋,别怕,娘在这儿。……”女人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泪水一滴滴从眼中滑落。
志国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子,手中的拳头悄悄攥紧了几分。年轻的母亲面色惊恐而呆滞,她硬生生的抱着孩子,衣服的扣子错乱的扣着,头发凌乱的在风中飞舞,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一样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但依然用手臂保护着孩子。
红衣姑娘看着眼前的场面,一对秀眉微微颦蹙,她的眼角闪过几许泪光,却被她坚强的憋了回去,这位可怜的母亲,受尽了刀客们的侮辱,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她呆滞的目光里,涌出眼眸的泪水仿佛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决绝,却又因为怀中的孩子,而坚强的想要忍辱活下去。
志国不忍看着这样的场面,抬起头眼睛环顾着四周,漫天阴沉的黄沙下,几抹血色在天边愈加浓烈。曾经安静祥和的陕北村子,也只在一瞬间支离破碎,那些昔日流转在村子角落的欢声笑语也随之风云而化作了一阵阵惨痛的现实,仿佛一双黑暗的手,撕裂着历史的夹缝。
正当志国为眼前的悲痛而愤怒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颤颤巍巍打的朝他走了过来,他来到志国身边,身体不自在的摇晃了下,拱手朝志国和红衣姑娘作了个揖,然后他将拐杖放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看就要跪拜下来,志国连忙上前将老者扶住,肩膀的疼痛让他皱了下眉头。
“老人家,这可使不得呀!”他扶住老者,有些焦急的说。
老人家被志国这样扶着,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村子,痛苦的摇了摇头,“好好的一个村子,就这样没了。这伙狗日的,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呀!”老者愤愤的骂着,用枯槁的手抹了抹眼泪。
志国不知该说些什么,从地上给老者捡起了拐杖,他稳稳的扶着他,脸上也是浓重的愁苦色。老者擦干了眼泪,将脸抬起来看着红衣姑娘,虽然老态龙钟,但一双眼睛却像是鹰隼般炯炯有神。
“姑娘,你受了伤,可不能这样干站着呀!”老者关心的说着,还没等红衣姑娘说些什么,自己就转身朝村子中间走去,志国看着老人步履不稳,也急忙跟上。
老人拄着拐杖在前面快步走着,眼看险些就要摔倒,却依然坚持着,他来到村中的一刻大槐树下,艰难的走上台阶,抬起头看了眼头顶的大铃铛后,将铃铛下的系绳猛的一拽。
当—当—当…
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响起,悠扬而古旧。人们听到急促的铃铛声,纷纷朝村中大槐树下聚过来,他们站在树下哭哭啼啼,脸上像是笼罩着一层阴云般可怕。
老者看着身前的众人,脸色平静,眉头微微皱起,“都别哭了!哭有个劳什子用!”他将拐杖重重的子木板上杵了几下,声音愤怒的暴喝着。
本来还哭泣着的人们听到老者的暴喝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在场中偷偷的抹着眼泪,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位姑娘打刀客受了伤,五子你当过郎中,给瞧瞧看!”老者有些焦急的说着。
“是,族爷。”五子恭敬的答应着,连忙走到红衣姑娘跟前,红衣姑娘拄着木棍,来到他身前,却回过头看着志国,“他的肩膀也中枪了!”她用手指了指志国。